2008年11月22日 星期六

對台政策其實是國際政策

江陳會、熊貓來台、APEC總統照片與正式稱謂,似乎國民黨上臺之後,中共也開始釋出善意。不過我們從國際競爭的大格局來看,與其說中共因為台灣政情轉變而態度轉變,不如說台灣的政局轉變使得他們可以展開十年前就已經佈局好的國際戰略。

我們都知道,資本主義的本質是豪奪強取。這一點,共產黨當然知之甚詳。對於中國這個新興市場,西方國家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就以南美洲為例。拉丁美洲各國長期一直為通貨膨脹與經濟衰退交叉困擾。九○年代末期,為了跳出如此旋渦,大量引進外資。厄瓜多爾甚至在二○○○年,直接採用美元為該國法定貨幣。南美的這些政策固然促使經濟進步,但卻犧牲了主權,徒手將國家的經濟、甚至政治命脈讓與美國。

回國頭來看中國。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外資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甚至如同宋鴻兵在「貨幣戰爭」所言,外資進入中國的終極目標是控制人民幣。這種說法已經不只是捕風捉影而已。國際金融大鱷在掌握拉美之後,一九九七年掀起了亞洲金融風暴,確實顯露他們打壓亞洲金融合作、控制亞洲貨幣的企圖。

中國不像拉美。對於中國而言,國家主權透過民族主義包裝,是一切統治正當性的根本。以洋槍大砲為後盾的帝國主義固然已是神話,但歐美透過金融手段腐蝕中國金融、政治、經濟的根基,卻是昭然若揭。

不過按照宋鴻兵的說法,歐美在金融戰爭這方面,有著兩百年的歷史經驗,中國不過是初生幼兒。打硬仗、文攻武嚇,中共擅長;但全新的「軟」戰爭,中國卻需要認真學習與萬全準備。

過去十年來,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備戰」的功夫。例如援助非洲、與中亞共同探採石油、博鰲論壇、上海合作組織、東協加三、中國主權基金等等。倘若這些行動背後有個假想敵,那自然是歐美的鱷魚獵殺。

然而,北京也非常清楚一個事實,就是中國的國際佈局、尤其是亞洲部分,沒有台灣參與是不可能成功的。這一方面是因為台灣的經濟地位,另一方面則是台灣與中國同文同種的關係,再方面就是台灣若與美國結合,不僅可以成為美國對付中國的犄角,更可以在拉美方面挖中國的牆角。也因此,台灣固然在這十年來國際地位直直落,但其「關鍵少數」的地位,卻因為大陸需要更多的籌碼在國際間抵禦獵殺,而愈形重要。

誠如台灣的外交行動其實是國內鬥爭的延伸,對於中國又何嘗不是如此?許多資料已經解密,九六年臺海危機,是大陸軍方試圖奪權的信號。但很明顯地,在鄧小平的死前安排之下(例如安排劉華清穩定軍方),以及文人政府應對得宜,軍方氣焰反而因為此一危機而受挫,至今無法平反。從第二年開始,與其說中共就一直在等待統一的時機,不如說它等著可以和台灣對話、成為它國際佈局一環的機會。在九七年香港回歸典禮,原本預期江澤民會對台喊話,但他卻隻字不提。

在「中國陰謀論」之下,中國的國際合作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中國絕對不希望「同是炎黃子孫」的台灣,成為傾城的第一張骨牌。推倒中國,其實不僅是歐美的願望,甚至也是周邊國家的潛意識。我們來看這次江陳會。除了美國遵守外交分寸,表示樂見之外,其他國家地區,日本、香港基於本身利益不說,即使連代表阿拉伯國家觀點的半島電視臺,都了無正面評價。這些自然都可能讓北京感覺到,面對歐美金融的鱷魚獵殺,他的處境是孤立無援的。如此情境,台灣的支持就更為重要了。

我們都知道,政治是力與理的交互運用。所以說,「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抿恩仇」,固然有著三國般的浪漫,但並不能解釋當前政治的現實。史學家郭廷以說,韓戰是國民黨的西安事變,因為西安事變救了共產黨,而韓戰讓台灣與美國牢牢綁在一起。在國際獵殺之下,台灣無疑又面臨了另一次歷史上一百八十度的轉捩點。